
在小时候学画画的时候,我都是先信马由缰的胡乱画些线条,然后在那些线条基础上看着随意发挥,最后逐渐成型,而下笔时我是心无成竹的。我觉得这才是画画,有同学把画纸分出多少个格子,然后苗点连线——这种画法在我看来就是自虐。似乎这种随遇而安的思维方式一直伴随着我,乃至胶片摄影,街头摄影也都显得“不修边幅”。然而,我认为,这些是“顶级”摄影师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,嘻嘻嘻。
我喜欢游泳,却是怕海的,每次游到远处,把周围人远远抛在岸边,浮在海中,看向海的尽头是黑压压的,心生畏惧,却不由自主的向更远处飘去,吓得我赶紧往回游,就像一不留神要被它吸走似的。黑白摄影也像海的尽头,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吸力,黑白摄影摄人心魄。
我觉得黑白摄影不仅仅是艺术,艺术并不能把摄影囊括进去,它比“艺术”更深邃,它比“艺术”拥有更丰富的维度。特别是胶片黑白照片,每次看都令我心惊胆战,似乎再次面对海的尽头。对啊,胶片就是从水里洗出来的,在茫茫的水分子冲击后,浮出来的颗粒。原来,胶片是海的尽头。
我想把荒木经惟的“不懂得生死,就不懂得摄影”,柔化一下,“不懂得逝去就不懂摄影”。时光的流逝不是口头这么一说,它是被黑洞吸走的,我们最终都要被黑洞吸走的,我们无法触碰过去,因为它已经不在真实了,它已经消失了,而看到黑白照片也有一种警示感,似乎在提醒我,要珍惜眼前,珍惜未来,时光很快的,夜是黑的,梦是黑的,这是黑白摄影的特点哦。
可乐瓶支撑着身体,文字支撑着摄影。而我的照片已经离不开文字了,有朋友竟然说,我的文字不需要照片都能读。好吧,其实对我来说是不是摄影师,并不重要,是摄影诗,诗歌的诗,可能更重要。
喇叭声响,汽车载着焦急。电话声响,自行车载着欢畅。快门声响,胶片载着影像。一切来的太突然,来不及调整光圈,匆忙中按下快门,虽然曝光过大了,虽然有些模糊了,但这气氛却依然清晰明亮。
那天下班晚了,天很黑,也很冷,街上没有什么好拍的。橱窗被大风剥去了外套,一件羽绒服从灯箱下驶过,赶紧举起相机,记录下这夜的衣角。